时间:2024-05-14 来源: 字体大小:放大 正常 缩小
久系家国仁者心 长留清芬素书堂——走进钱穆钱伟长故居
恰逢春暖,天朗气清。我驱车来到钱穆钱伟长故居,只见眼前一座江南院落,白墙黛瓦,门悬红底金匾“七叶衍祥”。门右有一大石,石上刻着“钱穆钱伟长故居”。故居格致典雅,有四进,静静讲述着钱穆与钱伟长心系故土、治学兴国的爱国故事和钱氏“一门六院士”的家风佳话。
踏入故居第一进,见一屏风,屏风上是钱穆与钱伟长的二十九世祖钱邵霖公像。钱邵霖“亲见七代,五世同堂”,此一进即名为“五世同堂”。
过第一进,侧边有一乐室,用数字技术活化了钱伟长的童年记忆:每天一到晚饭后,都有一个小时的音乐活动。他的父亲(钱挚)擅长琵琶和吹笙,四叔(钱穆)擅长吹箫,六叔和八叔则吹笛、拉二胡,钱伟长就坐在一边打碗击板。回忆这段往事,钱伟长曾说:“融乐的家庭及长辈的楷模,启迪着像我这样的年轻人,懂得要洁身自好,刻苦自立,胸怀坦荡,积极求知,安贫正派。”
永怀对本国历史的“温情与敬意”
经鸿议堂、素书堂,走入第四进齐眉堂,便是钱穆纪念馆。钱穆学问天赋极高,他在苏州中学工作时,所作《先秦诸子系年》为顾颉刚激赏,邀至燕京大学任教。1930年于《燕京学报》上刊发《刘向歆父子年谱》一文,成为轰动学术界的成名作。钱穆曾说“上堂教书,是我正业。”他躬耕教坛七十多年,《先秦诸子系年》《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》《国史大纲》《朱子新学案》等鸿篇巨著至今依然是文史学界的高峰。
《国史大纲》写于抗战最艰苦的阶段,他在重庆国难版扉页上写着“本书将奉献于前线抗战为国牺牲的百万将士”,坚持国人必须对本国历史保有“温情与敬意”。1986年,他在告别杏坛的最后一堂课上殷殷寄语“你是中国人,不要忘了中国……”爱国情深,怀乡意切,他在港台常常怀念故乡的太湖,遗嘱更是特别强调:如果人不能回去,也要葬回去。1992年,钱穆的骨灰归葬太湖西山,魂归故里。
“国家需要就是我的专业”
走出钱穆纪念馆,沿梯而上至二楼,便是钱伟长纪念馆。展板展示了钱伟长与系主任辛吉教授合写的《弹性板壳的内禀理论》,这篇文章与爱因斯坦等人的论文收入同一论文集,让钱伟长在物理学界崭露头角。实则钱伟长继承钱氏家学,本以文史见长,1931年以文史满分的成绩考上清华。入学的第三天,九一八事变爆发,是爱国热情让他走上“科学救国”的道路。他曾说:“我本来是立志学文的,可是国家的危亡,民族的灾难,深深教育了我,我感到,要改变国家的落后面貌,不受别国欺负,就必须有强大的科技,用科学来救国。”
1945年抗战胜利的喜讯传来,钱伟长毫不犹豫地放弃国外优渥的条件回清华教书。1948年严重的通货膨胀让他在清华领取的薪水难以维持,只能借贷度日。友人捎信给钱伟长,国外的实验室亟愿他回去工作,但当他在美国领事馆填写申请表时,却发现最后一栏赫然写着“若中美交战,你是否忠于美国?”钱伟长坚定地填上了“NO”。
转角的橱窗里,摆放着钱伟长在“四个现代化”、开发黄河三角洲等不同专业领域耕耘的材料,这些材料都印证着他的话:“我没有专业,国家需要就是我的专业。”
家风家教是一个家庭最宝贵的财富
走出钱伟长纪念馆,不禁令人沉吟是什么让钱氏一门高风亮节、清芬泽世?下了小楼,往前走,我似乎找到了答案。只见一厅堂——怀海堂,左右墙上挂着吴越武肃王钱镠(852—932年)的训示“孝悌忠信,礼义廉耻”,正前方是钱氏传家之宝——《钱氏家训》。边上两间耳房,将《家训》背后的家风故事娓娓道来。我不禁想起钱穆《八十忆双亲》中钱父教子的故事。钱穆才高,9岁时曾有一次露才扬己,他的父亲当下未有多言。第二天路过一座桥,父亲问钱穆是否认得“桥”字,钱穆说认得。便又问将“桥”的偏旁由“木”换成“马”是什么字,钱穆说是“骄”。父亲再问钱穆是否知道“骄”的意思,钱穆说知道。这时候父亲挽着钱穆的手臂,轻声问他:你昨天的行为是否和“骄”字相近?钱穆一听此语如闻雷震,父亲此教刻骨铭心。
走出钱穆钱伟长故居,啸傲泾横在眼前,这是伯渎河的支流,为泰伯奔吴所修。三千年前,周文化就顺着江南的水道润泽这一方土地,历史文脉与现代文明在粼粼波光中交相辉映,给人以无穷的精神力量。